科依卡的怀表指着九点十二分,随着车轮的制动,列车缓缓停靠在一座小小的火车站内。这不是终点站,所以差不多只有她们四人下了车。
风铃花刚刚跟着缀折跨下火车,就听见远处奇怪的脚步声。定睛一看,周围穿着红蓝两色制服的卫兵立即包围过来,没留出一点缝隙,给风铃花戴上了象征失去自由的金属手铐。
风铃花看着其余三人被惨白的灯光衬得木然的脸,全然不知道自己被抓的因由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在审讯室里,面无表情的审判长给没有任何档案记录的风铃花强编了一套户口,写上“煽动路人发动革命”的罪名。
“怎么会?”
不由辩解,风铃花被强行推入一间冰冷的牢房,只有她一个人。
月光透过她上方一个破损的缺口微弱地照射到了牢门的铁栏杆边,除此之外,即是无尽的黑暗。
雨滴落下的声音也渐渐稀疏起来。安静地让人不安。
回想起之前在小屋内度过的一个个夜晚,仅是一个美好的梦。
看着手中刚领下的一份狱中简餐,难吃得令她一直泛着阵阵恶心。
“难道是她们三个人知道我不同常人,想合伙欺骗我一把?也许科依卡根本不会什么神秘术... ...不至于吧... ...”风铃花的内心,完全转变成了焦虑的混合物。
“当然不会。”一个声音,正在变得越来越清晰,配合着步枪松动的零件所发出的碰撞声。手提灯橘红的光芒,映出了被混凝土封死的走道尽头。
铁门“哗啦”一声被拉开了。
直到那个并不轻便的手提灯在风铃花眼前晃了晃,近到可以感受到它内在的热力。她这才通过光芒看到了正在对着她笑的科依卡。
“在这里的感觉如何?”
风铃花无奈地低下了头:“感觉太好了... ...这里不装电灯的吗?”
“这里怎么会有?那可是高科技!”点彩站在黑暗之中反驳道。
“所以... ...你们是来——探视我?”
“为了接实验体你出去。虽然死在这更好,谁叫你还没发生?”科依卡拿起步枪,对准领她们来的一位看守:“我要对实验体的人身安全负责。要是再出此事,要关就一起关。”
看守连忙点头,在保释同意书上快速地签了字,随后面带微笑地请风铃花回到了她们三人的队伍之中。
“这就走了吗?”风铃花跟随着她们的脚步,在潮湿阴冷的水泥地面上行走,每走一步,声音都变得越发沉重。
几乎所有人都睡着了,只有一个例外:被灯光照到的她风尘仆仆,蜷缩在牢房的角落内,正在惊恐地观察未知的人群,一如风铃花之前。
“这是哪位,夜里不睡觉?”缀折冷冷地盯着那个人。
“她关在这里半个月... ...一个月了吧,好像是因为,”看守看了看风铃花:“和这位一样,宣传红色革命。”
“是做什么的?”
“书店店长。”
“小折,把她释出来。”科依卡摇着缀折的肩膀,窃喜着要求着。
“好吧,无论多少钱我都愿意。”缀折毫无选择地答应了下来。
门再次被拉开了,那人马上向众人鞠了个九十度的躬,安静地跟在最后面。
怀着对自由的渴望,她们越跑越快,穿过整个监狱的前缘,直达厚重的大门之外。
雨势在她们都未注意时,由小雨转到大雨,正逐渐向暴雨的趋势靠近。
“要不然我先去拿雨具?”那人提议道,说话时带着好听的苏格兰口音。
“没必要。要淋雨就一起淋。”缀折不等众人的判断,迅速地回绝了。
点彩疑惑地看了看缀折:“大小姐可真不怕感冒!”
“跑快点就行。”缀折迈开了步子,立刻就消失在众人所站的地方。
“她怎么知道路?跟我比想象力?”那位店长也跑了过去,只剩下风铃花被雨淋得空白的眼神。
“这是要去哪里?”她试图仰望深夜的星空,却被满天的积雨云阻挡。
四人躲在一家书店的遮雨板下,陪伴着门侧叶片发黄的花圃。高高的路灯,照亮了泥土路旁为数不多并已然关闭的单层住宿楼和商铺。
那人艰难地扩大卷帘门的缝隙,边托着要落下的门框,边请外面的陌生人进来。
挂在天花板上的大型吊灯一拉开,暖黄的柔和光线就散溢出来,遍及到书店的每一个角落。只是整齐的书架下方,大量的书堆在了地上。
“他们拘捕我时,并没有将书籍尽数没收,这状况应该是风吹的,稍等。”
“时间不早了,先去找书去,要不然我又睡不了了。”科依卡记起了之前不愉快的往事,兴奋地跟去。
一个多小时后,缀折端着十几本诗集坐到书店中央的大方木桌上,默默看着吃着压缩饼干[注3]的点彩。
远处的书架旁,科依卡正失望地把最后一本书摆到书架上。
一张夹在其中的纸掉了出来。
“掉页了。”那位店长轻轻地拾起了那张纸。
“这是... ...《神秘学罕见情况汇总(上)》?”科依卡看着这本书的书脊。
“都整理好了,先集合吧。”
听到这句话,科依卡终于松了一口气,捧着书向前方走去。
“大小姐的朋友总算来了——还有那位被释出来的人,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?”点彩躺在椅子上,仔细打量着进来的二人。
“自我介绍对吧:”,她略微思考了下:“我叫兰结朵特,是这家小书店的店长,也是大英帝国诗学写作会的协调组长... ...”
她注意到缀折肩上别着的会徽,惊讶地大叫起来:“是同行!谢谢缀折小姐救了我。”随后坐到缀折对面,科依卡也紧随其后。
看到众人已经就位,缀折这才把头从书海之中抬起来:“谢的也不应该是我。所以,你是因为什么被抓了?”
“进一批书的时候正好被人举报,卫兵还没进书店就说我这里面有违禁书籍。如果不是你们提前救了我,过几年之后,恐怕书店都因为付不起租金而强制拆除了。”
“这本书是只有上册吗?”科依卡拿着那本书突然问道。
“下册不知道被谁买走了,我总不能捆绑销售吧。”
在二人谈话的间隙,缀折一直在观察着兰结朵特手边的那张掉下来的纸。分散的希腊文字母拼成了一个个词语,萦绕在她的脑海中。
“时空旅行”
“泰晤士河”
“14怎么了?”风铃花靠近了过来。
“封面是英文的,内页却是手写的古希腊文?”科依卡小声地自言自语。
“古希腊语?我上学时就曾经选修过这个,虽然记不太熟就是了。”兰结朵特也开始好奇地盯着那张纸看。
缀折在兰结朵特和科依卡的协助之下,将纸页上的手写体一字一句地翻译成英文,再机械式地朗读出来:“
解决方法:
1.计算出上文一系列数学公式的最终结果,记为规定时间。
2.及时地,站在伊丽莎白塔最顶层的空地上,摆放一个木柴堆,并在其上放置一枚属于此人的时空之石。待木柴快要燃尽、时空之石将要落下、且规定时间到来之时,跳入或走入火中,即可回到原处。
*若超时,可以肯定的是,鲜有成功的可能。
清脆的声音在狭小的室内传播者,像是在宣判着什么。
兰结朵特迅速找出几只铅笔和一大把草稿纸,将它们都倒在桌面上。除了毫无数感的风铃花和缀折,其他人,都在进行忙碌地演算。
时不时,科依卡会磨点咖啡豆倒进虹吸咖啡机里。因为每到那时,风铃花总能清楚地闻到苦涩的香气。
“我还能够回去吗?”风铃花躺在临时铺就的睡垫上,辗转反侧。她的想法,与她们热烈的交谈,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又是新的一天。
风铃花坐起来,周围已没有了人影。只在她的手上贴了一张字条,提醒她九点到火车站去,甚至细心地标注了路线。
桌子上,各种实验器材随意地摆放着,还有互相连接着的各种橡胶管。看着自己各级静脉处的几个放过血的痕迹,难以想象那位神秘学家到底用了她的这具身体干了些什么。
压在一个烧瓶下的大纸格外引起了她的注意,那上面没有繁杂的计算过程,而是用钢笔圈住了一行大字:
三周后的傍晚六时四十分整
除了火车站之外,在这座小城,风铃花几乎看不到什么人。
科依卡望着站台上挂着的时钟:“很快就要发车了。实验品,你看了结果吗?真的不剩下多少时间了。”
“那块石头是什么?”
“我接触过很多石头,唯独一直对时空之石知之甚少,或许是一块浅蓝色的玻璃石,一摔就碎。而要找寻它的最好方法,就是回到你最初来时的地方。”
“祝你顺利。”躲在墙柱后的兰结朵特没有说什么,递给她一个装有手摇式留声机的盒子:“这是声音的礼物,也是19世纪的一项很有意思的发明,给你们当做此行的纪念吧。没想到书籍,有时候也有这么大的用处。”
隔着车窗,她的黄栗色发丝在卷起的热风下持续地飘动,轻唱着的《友谊地久天长》,被蒸汽机的噪声所掩没。随着站台的逐渐远离,她渺小的背影永远移出了视线之内。
[注3]:虽然1899年没有压缩饼干,但发现大家都挺喜欢吃的。
ps: 打了3个小时眼睛不舒服,有错漏在下面指出来。